咸鱼啊咸鱼

孤渊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1

         漆黑的，深邃的，沉重的向他压了过来，韩渊恐惧得发抖，温热鲜红的血液从指尖传来一阵阵寒意。

        不要！不要！不要！

        头疼欲裂，撕心裂肺的呼喊在心底回响。只是一遍又一遍喊着，恐惧之下，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不要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 灵魂仿佛在扭曲，拉扯，撕裂，韩渊隐约意识到他最重要，最珍贵的事物从他的生命中逐渐分离，消失了。

        逃。

        逃得远远的，是不是就不会失去？是不是就不用面对？

        浑浑噩噩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。

        他指使着僵硬的身体行动起来，跌跌撞撞的跳入深海，任由海水侵蚀。

2

        韩渊被海水冲到南疆边境附近，醒来时就看到了迷雾弥漫，遮住了天空，挡住了远方。

        南疆多魔修，互相欺骗，互相利用，互相杀戮都是常态。

        韩渊在边境生活得小心翼翼，心魔在身，修为低微，好几次都差点失了性命。

        为了活下去，手中的剑也开始不断的喋血，那一张张茫然不甘的脸，总是在他脑海里，午夜梦境中出现，最终都幻化成小师兄满身是血的模样，质问他为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 他活得痛苦迷茫，却不愿就此死去，他还想再看一眼，再看一眼扶摇山，凭着这个执念才撑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 “哈哈，一个杀人凶手还想回去，”心魔在耳边狂笑，“他们都恨着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 他闭眼装作不闻，却将手心握出了血。

3

        韩渊遇上了一个人，那人在一次他与魔修争斗中救了他，他告诉韩渊他叫展锋，是天衍门驻守南疆边境的弟子。

        他恨周衍处，连带着也讨厌天衍门的人。即使救了自己，韩渊也一向对展锋没有好脸色。

        然而展锋却不以为意，一直对他很好，为人也正派。时间一长，韩渊也逐渐放下了芥蒂。

        韩渊知道了很多事，展锋天赋很好，本不该来南疆边境驻守，是他自请来南疆的。他当初满心热血加入天衍门，以为能为世人做些事，最终却因师门命令做了一件事，却酿成大祸。最终愧疚于心，自请驻守南疆。

        跟展锋在一起的这段时间，是韩渊在南疆难得平静的时光，虽然心魔日日仍在骚扰他，少了生命危险，他也能有闲暇思考。

        这期间，他曾偷偷回过扶摇山，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山。

        “你看，你注定是回不去的。其实你很庆幸进不去，不是吗？你就是如此软弱，当初才逃跑了。”心魔在耳边低语，轻蔑的笑声回荡。

         韩渊愣愣的望着扶摇山，苍白了脸色，他想回答说不是的，却开不了口。

        自己真的没有庆幸吗？他回答不上来。

4

        韩渊回到了南疆，天大地大，他却无路可去，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展锋了。

        然而还未见到展锋，他就被人捉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 “展锋，你再不束手就擒，你的这个小兄弟就会没命了。”余书狞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 “住手，余书，残杀同门，掌门不会放过你的。”展锋忍不住着急，停下攻势。

        “掌门是不会知道的，世人只会知道展锋被魔修所害，谁叫你妨碍了王爷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与魔修勾结，杀人夺宝，你还是天衍门的人吗？”

       “你说的好听，那你呢？我就知道这个人对你很重要，特地回去查阅他的卷轴。”余书露出不怀好疑的笑容，望着韩渊。

      “这位小兄弟，你还不知道展锋做的事吧？曾经展锋交给了扶摇的蒋鹏一门鬼修功法，最后蒋鹏控制了噬魂灯，在太阴山灭了很多村子，其中有一个村子，因母亲将孩子放入枯井中，逃过一劫，三天后被一个老乞丐救起，跟着成了一个乞儿。最终被带回扶摇山。”

        韩渊一瞬间大脑空白，原来他是有父母，有一个家的吗？像扶摇山一样的家吗？

5

        展锋死了，被余书所杀，在他面前死了。

        韩渊挣扎开束缚，赶到了展锋的身边，扶住住他。

        气息微弱，展锋却仍望着韩渊，眼里似有万千情绪，千言万语，最终只对他说了三个字，“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 温热的血流到了韩渊手上，他怔怔的想，跟小师兄的血一样，是热的。

        无边的恨意从心底升起，为什么，每次都是这样的结果，一次又一次夺走我重要的东西，为什么我是如此无用，每次被他人所控害死身边的人，他恨，恨天衍门，恨无能为力的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 他仿佛又看到小师兄满身是血脸色苍白地望着他，眼里涌动着露骨的恨意。周衍生的嘲笑声和天衍门的人的得意笑声混杂在一起在他四周环绕。

        过去的记忆与欢笑飞速远去，再也触及不到。是的，一切都没了，韩渊终于接受这现实。

        “你就是如此无用，软弱，每次都害死别人，”心魔在旁低笑，语气蛊惑，“我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，无论是报仇，还是实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 韩渊猛然抬起头，厉声道，“好，都给你！我的悔恨，我的愧疚，我的血肉，都给你，魔道就魔道，从今以后，我不要再被控制，我要天衍门灭亡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哈哈，”心魔露出得逞似的狂笑，满意的享受着掌控身体的快感，“以己为器，聚心魔。”

        周围数不清的黑气从地底冒出，将韩渊重重环绕，涌入他的身体中。一旁的余书等人早已被黑气侵蚀，丧失了神智，沦为心魔傀儡。

        以心魔为道，称心魔道。

6

       从那次之后，心魔就掌控了身体，韩渊被困在了他们精神世界里，他可以感知到外面场景，只是无法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 他一心复仇，也不在意自己弱势的情况，重要的是心魔做得一直比他好多了，即使是在精神世界，他也能感受实力的增长。

        心魔在魔修里声名越来越响，韩渊在精神世界却闲的发慌，偶尔他也会想到，这样下去心魔迟早会完全取代他。

        以自己软弱贪生的性子，韩渊以为自己会害怕，可实际上，他却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 其实他再明白不过，他回不去扶摇山了。掌门师兄向来偏心小师兄，他杀了小师兄，多半已经被扶摇除名了。

        更何况如今他已入魔道，扶摇祖训，门中若出奸邪之辈，必杀之。说不定下次见面，就是生死搏斗。

        韩渊看着他构建出来的同扶摇山无比相似的精神世界，下意识抿嘴，眼里不自觉的露出几分痛苦。

        他本就欠小师兄一条命，还给小师兄也无妨。只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毁了天衍门，在这之前，他得活着。

       

7

         听山阵，韩渊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这本阵法书，指尖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  这是心魔从他杀死的魔修身上收刮来的，看到它功效的那一瞬间，一直埋葬在心底深处的思念开始决堤。

        这股思念来势汹汹，无法阻挡，连心魔都不得不退让。凭借这强烈的思念，韩渊重新掌控了身体。

        扶摇山，扶摇山，韩渊早以把再次回去当成一个不可实现的梦。

        可扶摇山是他心底最深的牵挂，他已经回不去，听一听扶摇的声音总是可以被允许的吧，他小心翼翼的想着。

        听山阵效用简单，阵法却复杂至极。他并不是一个天赋过人的人，对阵法方面更是一巧不通，只有多花时间，希冀勤能补拙。

        他彻底放弃了身体的掌控权，在识海里全心全意的投入到阵法的学习中。

        韩渊花了80年的时间才彻底掌握了听山阵，为此他学习了各种阵法知识，甚至能称上一句阵法大师了。

        他心念一动，就准备去扶摇山下去布阵。本来还在为如何让心魔同意为难，却没想到心魔反而自觉的去了。

       也许心魔也想回扶摇山，韩渊有些疑惑的想，又觉得合情合理，心魔自他而生，他放不下的东西，心魔又如何放下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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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了很久的文，自己脑补的韩渊在跳海后的100年